“呃啊……”
陳歲喉嚨里擠出破碎的嗚咽。
他的脊骨不斷扭曲著,在皮膚下拱來拱去,十肩胛上蠕動的血肉膿包逐漸演變成一張和他一模一樣的臉,疫氣沿著血管蔓延,黑色的血管浮現在皮膚上,化作樹枝狀的紋路。
身上的每一寸血肉都在用力,想要打破枷鎖,然而每一次又是徒勞的被重新拽入疫氣之中。
“痛嗎?”
數十張人臉在疫氣中浮現。
趙審嚴、桑坤、趙飛雕、蘇永強……每一張臉看起來都是如此的熟悉。
虛幻的灰霧疫氣里,像是一條妖嬈的美女蛇,楊蔓破碎的臉頰悄然浮現,貼在他的耳畔低語,菌絲從她斷裂的頸動脈里噴涌,轉瞬間便覆蓋住了她整張臉頰。
菌絲飛快的擴張著,又迅速萎縮收回,形成了一朵朵鮮艷的菌花,在她的眼眶中盛開:“現在輪到你嘗嘗我當時的滋味了?!?/p>
趙審嚴捧著頭顱,斷掉的脖頸上生長出一簇又一簇的疫氣花朵,雙眼流血的看著他:“你是我最好的替代品?!?/p>
趙飛雕整個人分裂成了五團疫氣,呼嘯著掠過他的身體:“連上三品都不是對手,陸炳、蘇幕遮、宋雨欣他們都敗了,已經沒有希望了,你清楚的……”
“弱的令人悲哀,你光是連反抗就已經耗盡全力了,你又能做什么呢?”
桑坤癲狂的笑著,渾身像是被淤泥包裹著一樣,無數灰質的疫氣從他的身上流下:“這場敗局,從一開始就無法挽回,燕州市必然會毀于這場災難,接受你的命運吧?!?/p>
“失敗?!?/p>
“然后像垃圾一樣的死亡,成為別人的薪柴和口糧?!?/p>
“這是你唯一的路?!?/p>
去……
去……
肉身不斷地變化中,陳歲劇烈的顫抖著,嚅囁著嘴唇,唯有手腕上那一抹微光散發著瑩瑩光輝,與那不斷地異變抗衡,維持住了他逐漸扭曲的形體。
整個人像是被撕裂的痛苦中,他勉力睜開右眼,整只眼睛都被膿液侵蝕成渾濁的灰黑色。
映入眼簾的卻是一片熊熊火光。
血雨裹挾著流火傾瀉而下,火海翻涌成咆哮的怒龍,無數人前仆后繼的奔向那團詭異,被異化扭曲成一灘爛泥!
陳歲清楚地看清了這一幕,倒映在他顫抖的眼眶中的,是每一個人臨死前的表情。
憤怒、堅定、熱忱……卻唯獨沒有退縮和恐懼。
右手上的貔貅手鏈發出蒙蒙光亮,原本黑色的頭發在這一刻迅速變得灰白起來,骨骼和肌肉爆開片片血霧,像是無聲地吶喊,右手臂上粘稠的疫氣一條接一條的被扯斷。
咬著牙,緩緩將手掌摁在了臉上,一張金紅兩色彩繪的面具在臉上緩緩浮現。
眼瞳中閃爍著火光,抬起頭來看向面前數不清的冤魂厲鬼,顫抖的手舉起來,艱難的豎起了一根中指:“去你媽的。”
“呼!”
“嗷?。。 ?/p>
鋪天蓋地的疫氣中,驀然向內收縮了一部分,伴隨著一聲虎咆,一道頭生鹿角披著臃腫蓑衣的身影,握著一根漆黑節杖,騎著兇獸從疫氣中緩緩走出。
面容上的漆黑之色浮動。
黑霧節杖裹挾著千鈞之力劈開疫氣,陳歲周身蓑衣簌簌震顫,座下的甲作八胃翻涌發出雷鳴般的咆哮。
隨著滾滾疫氣如游蚓般匯聚,六頭疫獸從黑霧中奔襲而出,利爪撕扯著趙審嚴等人臉幻化的疫氣,將扭曲的疫氣咬碎成漫天磷火。
雖然。
這些疫氣對于龐大的疫本身而言,不過是九牛一毛,但疫卻似乎發現到了這里的不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