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歲站在那片荒蕪的廢墟之上,腳下是黃沙遍布的土地,仿佛每一步都能踩碎一段被遺忘的歷史。
他抬頭望向遠處那座傾頹的殿宇輪廓,那龐大的輪廓如同一具被歲月啃噬殆盡的龐然巨獸。
斷裂的鎏金梁柱斜插在地,柱身密布蛛網般的裂痕,隱約可見斑駁的降魔紋。
這里離殿門口尚有一段距離。
但以他如今的目力依舊可以看到殿內得破敗傾頹。
坍塌的羅漢像頭顱滾落在地,石雕面容扭曲成詭異的笑,空洞的眼窩里落滿了砂礫灰塵。
半截“大雄寶殿”匾額斜掛門框,也被黃沙蒙得翳翳的,看不出半分寶光。
整片殿宇遺跡都被籠罩在一片土蒙蒙中,仿佛被琥珀封存的末日,連塵埃都凝固成永恒的嘆息。
心中涌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悸動。
這里……
便是常世?
張塵歌的聲音從身后傳來:“陳先生是第一次來到常世?”
陳歲回過頭來,正對上那雙在黃沙飛舞中微微瞇起的雙眼。
他的語氣帶著一種刻意營造的輕松,仿佛只是隨口一問,但那雙精明的眼睛卻仔細捕捉著陳歲臉上最細微的表情。
陳歲沒有立刻回答。
他的目光依舊膠著在那片傾頹的殿宇上,感受著空氣中那股混雜著厚厚塵埃與微弱檀香,卻又隱隱令人心智昏沉的矛盾氣息。
腳下的黃沙柔軟而干燥,踩上去發出輕微的“沙沙”聲,在這絕對寂靜的環境里,顯得格外刺耳。
“算是吧。”
陳歲終于開口,聲音平靜無波,聽不出任何情緒:“比想象中……更干凈些?!?/p>
他說的“干凈”,并非指環境,而是指那種難以言喻的,仿佛一切生機與活力都被徹底抽干,只留下最純粹事物“存在”本身的虛無感。
沒有蟲鳴,沒有風聲,甚至連時間的流逝都變得模糊不清。
在北境逛久了,乃至于花都,都給他一種污濁糜爛的泥潭感。
仿佛遍地都是污染。
到處都是陰暗與鮮血。
然而如今他親眼看到常世的第一眼,卻打破了他一直以來從文字中獲得的刻板印象。
張塵歌聞言笑了笑,走到陳歲身側,同樣望向遠處的廢墟:“陳先生這話倒是新鮮,大多數人第一次來,只會覺得窒息壓抑,或是被這無邊廢墟的蒼涼所震撼……畢竟,這里曾是諸佛講經的圣地,落得如此下場,難免讓人唏噓。”
“有點吧?!?/p>
陳歲環顧四周,有些含糊其辭的附和道:“不過在我看來,似乎跟我們的世界沒什么太大的差別?!?/p>
說著,手中火光一閃,神火逐雀刀的刀身便燃起了一蓬烈焰,出現在他的手中。
緊接著,五帝雷袍浩然胄化作一聲雷鳴,鏗鏘落在身上。
一縷又一縷五顏六色的火焰從周身升騰而起,彼此交織纏繞,眨眼間便化作燎原之勢將他整個人都包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