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瞳微微一愣，隨即瞳孔收縮，猛地意識到了關鍵所在：“對啊！”
“對啊對啊，從哪里買的？！”
“李東強經濟拮據到連普通煙都要省著抽，怎么會突然消費得起這種高檔貨？”
“而且……”
阿瞳精神大振，似乎像是被一道閃電擊中，思路瞬間貫通，語速因激動而更快，手指在平板電腦上瘋狂舞動，調取著高分辨率衛星地圖和街景數據進行比對。
“果然如此！”
隨著一幅幅畫面和數據流閃過，阿瞳的眼睛越來越亮，語氣帶著發現真相的興奮：“無論是在李東強工作的工地附近，還是他日常上下班途經的所有路線，根本就沒有售賣‘春風’這款香煙的店鋪！”
陳歲點了點頭，接口道，聲音冷靜而篤定：“所以，這煙的來源只有兩種可能，要么是別人送的，要么就是他在那片老城區活動時自己買的。”
阿瞳立刻順著他思路往下推理，語氣急促：“沒錯，而且李東強只是一個負債累累的普通工人，社交圈狹窄，誰會無緣無故送他這么貴的煙？邏輯上根本說不通！”
說到這里，他微微一頓，緊接著猛地吸了一口涼氣，仿佛窺見了死者最后時刻那扭曲而絕望的心境：“所以，這煙極大概率是他自己買的……這是他在實施計劃前，給自己的最后獎勵？”
“因為打定主意想要殺了全家，但是又覺得自己這么去死太過草率不值當，所以想要在死前享受一把？”
“而且他選擇的是煙，而不是酒、新衣服或者其他享受，這說明消費行為很可能是臨時起意。”
“很可能他應該是從那個地方出來之后，情緒處于某種極端狀態，恰好路過一家售賣名貴香煙的店鋪，于是……”
他的手指再次在平板上疾走，將排查范圍鎖定在老城區內所有有資質售賣“春風”香煙的店鋪：“泥鰍巷……泥鰍巷沒有售賣這款煙地方，這片老城區，唯一有售賣這款煙的地方是……”
阿瞳的目光緊緊跟隨屏幕上的數據篩選，最終一個坐標被高亮標記出來，他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和確定：“窄巷！”
杜若薇在那邊自然也聽到了他們推斷的全過程，頓時當機立斷，眼中寒光凜冽：“好，我立刻組織人手重點搜查窄巷，大概有個半小時就夠了，咱們在窄巷附近匯合，其余的見面說。”
陳歲靠回椅背，雙眸微閉，指尖在膝蓋上無意識地輕點。
“窄巷……”
他在心中默念這個名字。
隨著他們給出的線索拼湊，李東強最后的軌跡清晰起來，在現實壓力和某種侵蝕下，他精神徹底崩潰。
從那個地方離開后，他或許懷揣著一種扭曲的解脫心態，用身上僅剩，也可能是特意留下的錢，在窄巷的煙酒店購買了那包與他身份格格不入的好煙。
這包煙，成了他瘋狂行徑前，對自己悲慘人生的最后一點奢侈，也是將他與“窄巷”這個地點牢牢鎖死的鐵證。
至于這個老胡……
陳歲思緒轉到這個神秘的關鍵人物。
能讓這么多人同時記憶模糊，絕非普通手段。
是某種精神干擾類的超凡能力？
還是某種特殊的命格？
總之這么多人的記憶中都出現了這個名字，所以這個老胡，很可能不僅僅是推銷員，更是那個組織核心的觸手，負責篩選、引誘并控制像李東強這樣的目標。
多事之秋啊……
陳歲感慨一聲，緊接著便闔眼坐在后座，感受著阿瞳發動車子。
不過，不管要面對什么，對于他而言都沒什么差別就是了。
如今晉升到四品的他，在這越州市內，只要不碰那特定的幾個牛逼人物，基本都是橫著走的。
而這個案子所面對的這個組織，狗狗祟祟，藏頭露尾，顯然不是什么有威脅的存在。
不過也不能排除有人在算計他。
海石村還歷歷在目，多少還是再謹慎一些就是了……
陳歲在腦海中不斷思考準備著，十幾分鐘后，車輛抵達了窄巷附近。
與之前去泥鰍巷時不同，這里明顯能感覺到一種無形的緊張氛圍。
便衣的檔案署干員和配合的警方人員已經悄無聲息地控制了各個出入口和制高點，一張無形的大網正在收緊。
杜若薇站在一個能俯瞰窄巷全局的臨街店鋪二樓，看到陳歲和阿瞳下車，朝他們打了個手勢。
兩人迅速上樓與她匯合。
“你們來了。”
杜若薇指著樓下那條陰暗的巷道：“已經確認，巷子中段那家沒有招牌的雜貨店，就是售賣春風煙的地方。”
“我們從這一點開始，向著四周排查，最終找到了一家老酒館，說是酒館但實則沒什么生意，而且根據我們的熱成像和生命體征掃描，里面至少有五到六人，結構比想象中復雜，有向地下延伸的跡象。”
她看向陳歲，語氣凝重：“我們準備強攻，但里面情況不明，可能設有陷阱，甚至可能有超凡者駐守。”
“陳歲，我需要你在我們突入時，提供支援，尤其是應對可能出現的非常規威脅。”
陳歲點了點頭，聽出了對方的言外之意。
理論上而言，這種案子并未在他和檔案署的合作協議之中，他這一次過來，主要也是為了償還人情。
畢竟上一次從檔案署尋來符箓的代價，還并未還清。
不過這一次。
對方應當是手上有些把握，所以能不動用他這尊大佛就不動用。
“可以，我會在外面策應，清除外圍暗哨，并阻止任何人逃脫。”
陳歲平靜地應下，頓了頓，補充道：“如果里面有超出你們應對范圍的東西，我會出手。”
他也樂得買個人情。
畢竟常世舊日之主跟他說過，三品之后的晉升，所需之物或許還需要借助檔案署的力量。
多個朋友多條路，給檔案署留下些好印象，到時候也方便他開口。
杜若薇深深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好，行動信號為一分鐘后，阿瞳，你負責技術支援和通訊保障。”
“是！”
阿瞳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