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在醫院碰到金斯后,蘇彌就讓他幫忙給她弄一個新的身份。
現在逃出來,第一時間找他,也是這個原因。
她查過星際的社會規則,沒有星際居民證,去到任何一個地方,都寸步難行。
據說這是為了防止一些有人類形態的高階蟲族潛入。
而且有了新的身份,她也能很好的規避被梵卡找到的風險。
蘇彌很意外金斯的靠譜,收下這兩樣東西,深切的看了他一眼:
“謝謝,之后有需要,你可以隨時找我?!?/p>
這是約定:他幫她一次,她欠他一回人情。
金斯“恩”了一聲,把餐具遞給她。
抵不住食物的香味,蘇彌接過餐具,開始大口朵頤。
大多數貴族雌性都是優雅的,而吃東西這么干凈利落,吃法又不拘小節的雌性,金斯還是第一次見。
他唇角莫名勾了勾。
這只雞死得值,骨頭都被吃干凈了。
她吃得有些含糊不清:“對了,還有一件事,也得麻煩你。”
金斯:“你說。”
她咽下一口肉:“幫我查查阿罪在哪里,現在怎么樣了?!?/p>
這不是很難的事情。
金斯“恩”了一聲。
蘇彌吃完,發現金斯一直看著她。
她再看一下滿桌碎骨頭,遲疑了一下:“我是不是該給你留一點?”
畢竟他自己買的都是臨期的營養液。
但她剛才是真挺餓的,昏迷那么久,又逃竄,導致她看見食物跟見了親娘一樣。
此時才覺得不妥。
其實金斯看的倒不是這個。
他主要看人去了。
收回視線,他平靜道:
“今晚外面全城戒嚴,你很難出去,不介意的話,可以在我這住一夜。”
說完,他忽然頓住,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床。
平時清理得很干凈的,被褥都洗得很勤,但床很窄小,又破舊。
反應過來自己的貧窮而窘迫,他薄唇忽然抿了一下。
有些后悔。
雌性們都嬌貴。
即使再落魄,恐怕也不會瞧得上這里的居住條件,他沖動提議,她的反應會是什么?
他靜默下來。
蘇彌也轉頭瞅了一眼他的床,忽然笑了一聲。
在金斯幾乎認為她那聲笑,是在嘲笑他的窘境和不自量力時,她忽然用力的拍了下他的手臂,像一種豪氣的結交:
“我忽然發現你還挺夠意思的?!?/p>
“你的床小,我睡地上就行,總好過出去躲躲藏藏?!?/p>
金斯:“……”
說不清是松了口氣還是什么。
他沒有朋友,人生第一次有人說他“夠意思”,這個人竟然是他有些……喜歡的雌性。
但其實,是喜歡嗎。
他也不確定。
他私心想要留她一晚,不為別的,她有了新的身份,不知道就會去哪里,但一定不會留在帝都。
提起來有些可笑。
他自顧不暇了,卻還對雌性產生了不該有的東西。
可她太特殊了。
神秘,不羈,長得那樣野性張揚,仿佛渾身都是自由,氣息也和別的雌性完全不一樣。
就連他的身體也格外喜歡她的觸碰。
他借著給她買食物的由頭,出去平靜了足足半個小時,身體是冷靜下來了,可心里總是癢癢的。
總能浮現當時的觸覺,還有她湊過來,曖昧而不自知的氣息。
帝都的天很快黑盡。
在金斯的強烈要求下,蘇彌最終還是睡在了床上。
她微微偏頭,就能看見睡在地上,但近得幾乎下床就會踩到的金斯。
這倒不是他故意的。
而且房間確實就那么窄,放了桌子,床,剩下給他打地鋪的位置只有這一點點了。
燈還沒關。
她偏頭的動作剛好跟他對視上。
他眸子閃爍了一下,卻沒有移開,就那么看著她。
蘇彌挑了下眉。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覺得他眼角那顆淚痣變得……嬌艷欲滴的。
他整個人躺在那里,都好像一朵開得熟透了的,隨時呼吁她采摘的花。
又貴又勾搭人。
反差得很。
氣氛在對視中莫名升溫。
她沉默一下,問他:“能關燈嗎?”
“……恩?!苯鹚箲?。
“啪”的一聲,房間陷入徹底的黑暗。
屋子窄小有窄小的好處。
比如,金斯可以很輕易的嗅到蘇彌的氣息。
他閉上眼,十幾秒后又睜開,不自覺摸了一下脖子。
只覺得白天她掐過的地方,好像有隱隱燙了起來。
這很古怪,以前他不會這樣。
他甚至有一種想要變出蛇尾的沖動,那樣至少能通過甩動尾巴,來驅散煩躁感。
忍住這種躁動,他重新合上眼。
雌性的呼吸聲由輕變沉,在床上翻了個身,一只手臂垂落下來,指尖在他左肩上方,再垂下來幾公分才能碰到他。
鬼使神差的。
他抬起手,緩慢的,觸上她的手指。
一觸即離。
像劃了根火柴丟進油桶里。
他無聲的坐起來,在房間里倒了一大杯水,渴極了似的喝下去,隨即又是一杯。
不像在解渴,像在滅火。
滅身體里那些輕易復燃的火。
好一會兒,他躺回去,對床邊垂著的手臂刻意無視,試圖讓自己睡著。
又過了半個小時。
困倦終于來臨時,他突然再聽見床上的一點動靜,隨著她的動靜,薄薄的被子忽然從床上傾瀉下來,一部分落在了他身上。
他想要將被子給她蓋回去,可還沒動作,所有的被子就都落在了身上。
同時砸下來的,還有一具柔軟的身體。
隔著被子,她正中他懷中。
他的床確實窄了點。
金斯跟身上睡眼惺忪的雌性對視上。
獸人的視力優點顯現。
黑暗里,他看得清她的片刻茫然。
她卻看不清他眼里的火光。
蘇彌撐起身來,疑惑:“我滾下來了?”
“恩?!苯鹚箲?。
蘇彌說了句不好意思,就打算往床上爬,然而身體剛一動,就忽然察覺到了什么。
被子下面有什么在鉆動。
她警惕的掀開被子,伸手進去一抓——
金斯短促的悶抽一聲。
那是一條搖擺的蛇尾。
他的獸形。
就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他什么時候把獸形顯現了出來。
房間的燈被蘇彌打開。
金斯半撐起上半身,眼角的淚痣莫名的更加嬌潤,脖子和耳根有些異常的粉紅。
他的腰腹處被被子蓋住。
她手里還提著他的尾巴。
那條金色的,長而蟒的尾巴,此時在她手里顯得溫和又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