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縣。
城南。
城墻缺口處,尸體堆疊如山,鮮血將泥土浸染成暗紅。
“殺啊!”
大批棄馬步戰(zhàn)的胡人提著長刀,朝著缺口涌去,殺氣沖天。
“胡狗又上來了!”
看到黑壓壓的胡人涌來,守衛(wèi)缺口的忠勇營指揮石墩子大吼了起來。
“還能動彈的弟兄!”
“準備迎戰(zhàn)!”
一名名渾身血污的忠勇營將士從各處匯聚起來。
他們緊盯著沖鋒而來的胡人,迅速列成密集陣,堵住了缺口。
胡人踩著尸體,嘴里發(fā)出野獸般的咆哮聲,大步向前沖擊。
守軍的箭矢已經(jīng)耗盡。
不少將士的長刀都卷刃了。
可面對那些沖擊而來的胡人,他們沒有退卻。
白云縣城成為他們最后的庇護。
一旦沒了城墻的保護,他們在大野地里就會淪為胡人屠戮的對象。
“殺!”
看到一名名滿臉兇光的胡人沖到跟前。
一支支長矛猛地捅了出去。
“噗哧!”
“啊!”
當即就有十多名胡人被長矛捅了一個透心涼,哀嚎著倒下。
“吼!”
許多長矛還沒來得及收回來,提著刀子的胡人就已經(jīng)縱步飛撲上來。
“鏗!”
“噗哧!”
“啊!”
有胡人的長刀劈砍在了盾牌上,盾牌木屑亂飛。
還有的長刀剁在了忠勇營將士的身上,頓時鮮血飛濺。
“殺啊!”
“殺胡狗!”
指揮石墩子渾身血污,爆發(fā)出了怒吼聲。
他手里的長刀劈砍出去,砍在了一名胡人的肩胛骨上。
這胡人慘叫一聲踉蹌后退,馬上就被另一名長矛兵捅殺當場。
這名胡人剛倒下,又有幾名胡人縱步?jīng)_上來。
“鏗!”
面對那凌厲的長刀,指揮石墩子被逼得后退了好幾步,這才穩(wěn)住身形。
城墻的缺口處,很快就陷入了混戰(zhàn)廝殺。
面對那些如虎狼一般兇悍十足的胡人,忠勇營的將士拼死抵擋,不斷有人倒在血泊中。
當雙方殺得難解難分的時候。
數(shù)十名拎著兵刃的民壯從后方增援而來。
這些民壯都是白云縣和紅河縣人氏。
他們現(xiàn)在被胡人擄走,陷入絕望。
忠勇營的將士將他們救了出來。
起初他們幫忙搬運箭矢、修補缺口,抬運傷員、燒火做飯。
可隨著忠勇營將士的傷亡增大,一線守備力量減弱。
可現(xiàn)在他們也不得不拎著刀子上陣。
僅僅片刻的功夫。
數(shù)十名民壯就剩下不到十個人了。
余下的都倒在了血泊中。
民壯未經(jīng)訓練,只有一腔血勇。
他們數(shù)人都不一定能殺死一名胡人。
可他們的增援,也讓石墩子等人得到了片刻喘息之機。
“嗚嗚嗚——”
“嗚嗚嗚——”
當指揮石墩子帶人和胡人在缺口處爭奪廝殺的時候。
遠處響起了胡人的號角聲。
那些渾身鮮血浸透的胡人聽到號角聲后,宛如潮水般退了下去。
看到胡人退了下去。
渾身脫力的石墩子這才一屁股坐在尸堆里,大口喘著粗氣。
那些血戰(zhàn)余生的忠勇營將士和幸存的幾名民壯也都與石墩子一樣。
他們并沒有因為胡人的退走而歡呼雀躍。
他們已經(jīng)沒力氣歡呼了,甚至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這一次胡人退下去后,并沒有馬上發(fā)動新一輪的攻勢。
“胡人這是想干什么?”
“不打了嗎?”
“為何沒有繼續(xù)進攻?”
看到胡人遲遲沒有進攻,這讓石墩子等人反而心里不踏實了。
胡人先前大規(guī)模進攻。
雙方真刀真槍的廝殺,比的就是誰不怕死,誰更堅韌。
可現(xiàn)在胡人遲遲沒有進攻,這讓他們懷疑胡人憋著什么壞招。
“援軍,我們的援軍到了!”
當石墩子他們疑惑胡人為何沒有繼續(xù)發(fā)動進攻的時候。
城頭上有人驚呼起來。
石墩子等人聞言,一個個驚喜地站起身來,朝著遠處眺望。
只見遠處的地平線上,出現(xiàn)了一面大乾淺黃色的龍旗。
在這一面旗幟后邊,緊跟著就出現(xiàn)了“遼西軍曹!”的旗幟。
“神威軍周!”
“驍騎營李!”
“......”
當那一面面旗幟在視野地平線上漸漸清晰,石墩子等人初時愕然,目光瞬間凝固。
很快他們的臉上就露出了難以掩飾的笑容。
“援軍,我們的援軍到了!”
“哈哈哈!”
“小侯爺帶兵來救我們了!”
方才還精疲力盡的石墩子等人,激動地歡呼擁抱。
不少人喜極而泣。
面對胡人的一波又一波進攻。
他們不少袍澤死亡。
他們的內(nèi)心的抵抗信念在不斷消融。
若是再沒有援軍的話,他們要么戰(zhàn)死在這里,要么趁天黑逃命。
實際上許多人已經(jīng)在琢磨著當逃兵了。
因為繼續(xù)堅守這座孤城,無異于步入死亡的深淵,再無生還的可能。
援軍的到來,讓他們精神大振。
他們不用戰(zhàn)死,也不用當逃兵了!
城頭爆發(fā)出了巨大的歡呼聲,忠勇營和民壯們高興不已。
曹風率領(lǐng)援軍的到來,讓胡人也放棄了對白云縣的進攻。
他們退到了安全區(qū),保持戒備狀態(tài),并沒有馬上退走。
曹風他們遠道而來,也沒馬上對胡人發(fā)起攻擊。
他們也需要休整補充體力。
很快。
曹風率領(lǐng)的騎兵就進抵到了白云縣的南門外。
忠勇營指揮使秦川得知援軍抵達,親自出迎。
“忠勇營指揮使秦川,拜見小侯爺!”
秦川單膝跪地,向曹風抱拳行禮。
“秦指揮使,請起!”
曹風看秦川的袍甲上也血跡斑斑,很顯然他也上陣廝殺過。
先前曹風對秦川棄城而逃得很生氣。
可現(xiàn)在秦川不僅僅給予敵人大量殺傷,還奪回了白云縣。
這讓他改變了對秦川的看法。
秦川并非貪生怕死之輩,他只不過是用兵靈活而已。
先前眾人對他都誤解了。
若他沒有奪回白云縣,那必定是要懲處的。
可他打了勝仗,白云縣如今又奪回來,還守住了。
那自然是另外一番光景。
“秦指揮使!”
“你們忠勇營在敵后打得很好!”
“你也打得很靈活!”
“沒有在乎一城一地之得失,保全了自已,消滅了大量敵人。”
“將士們辛苦了!”
曹風當場高聲贊許,對秦川及其麾下的忠勇營給予了充分的肯定與贊揚,言語間滿是欣賞與敬佩。
“現(xiàn)在敵人尚在城外,戰(zhàn)事沒有結(jié)束。”
曹風對秦川他們道:“待打完仗后,我們再論功行賞。”
曹風的一席話,讓秦川松了一口氣。
他先前擅自放棄白云縣,率部退往黃泉山藏身。
這事兒要是追究起來,那可是要問罪的。
大乾軍法,棄城而逃的武將,那可是要處死的。
他現(xiàn)在將功贖罪奪回白云縣,還給予敵人大量殺傷。
可小侯爺什么態(tài)度,他依然不清楚,所以心里很忐忑。
可現(xiàn)在曹風表態(tài),讓他心里懸著的石頭落了地。
曹風安撫了秦川等人,這讓秦川等人也放下了顧慮和擔憂。
秦川馬上安排了熱氣騰騰的飯菜,為遠道而來的曹風等人接風洗塵。
當曹風他們和守軍會合,并且在抓緊時間吃飯休整的時候。
宇文部的臨時營地內(nèi),卻彌漫著一股難以言說的壓抑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