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橫遍野的戰場上,鎮北侯曹震望著那層層疊疊的尸體,眼圈泛紅。
這一仗太慘烈了!
他們并州兒郎死傷慘重。
他的心在滴血。
可是他知道。
他們必須死死地擋住胡人。
二十萬胡人騎兵經過幾個月的鏖戰廝殺,已經遭受了重創。
如今胡人的殘存兵馬全部都在這里了。
自已的兒子已經攻破胡人王庭,在胡人的后方攪得天翻地覆。
他們若是能集各軍之力,胡人的主力全殲在大邑縣境內。
那金帳汗國就亡國了!
到時候他們北部邊境再無威脅!
他們屆時就可以睡個安穩覺,不用每年再擔心胡人南下劫掠。
到時候北部邊境穩定,無數百姓將重新過上安穩的日子。
哪怕傷亡再大,他們也必須將胡人殲滅在這里!
他們流盡了血,子孫后代就不用流血了!
“抓緊時間挖壕溝!”
“將那些胡人尸體和戰馬尸體都給我堆起來,壘成阻擋胡人騎兵的胸墻!”
“派人去將一些死馬拖到后邊去煮了,讓將士們吃飽!”
“體力不支的,抓緊時間喝水歇息!”
曹震這位鎮北侯如今頭暈腦脹,神情疲憊。
可是他作為這里的主將,他不能倒下。
他必須親自坐鎮,阻擊北撤的胡人。
在曹震的命令下。
血戰一場的將士們為迎接胡人新一輪的進攻在忙碌。
可是很多將士太累了。
不少將士癱坐在尸堆里,體力消耗太大,站都站不起來。
曹震這位鎮北侯知道,真正的考驗還并未開始。
胡人能戰之兵至少還有十萬騎。
他們想要逃回草原,勢必要對這里發起瘋狂的進攻。
所以還有血戰等著他們呢。
好在胡人已經到了強弩之末,也撐不了多久。
只要在這里他們頂住了。
那大邑縣的守軍包夾上來,胡人只有死路一條。
事實上和曹震所猜測的差不多。
烏斯汗王一上午都沒攻破曹震他們的防線。
這讓烏斯汗王也有些氣急敗壞。
他覺得曹震就是他的克星一般!
每一次和曹震的交手,都會讓他損兵折將。
在胡人的陣前。
烏斯汗王揮舞著長刀,砍向了幾名五花大綁的部落頭人。
“噗哧!”
“噗哧!”
在飛濺的鮮血中。
這幾名作戰不力的部落頭人腦袋落地。
周圍那些渾身血污的胡人一個個都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出。
“廢物!”
“飯桶!”
烏斯汗王提著滴血的長刀,臉上滿是憤怒和不滿。
“五千人攻了一上午,對方的防線卻紋絲不動!”
“簡直是丟人現眼!”
烏斯汗王罵道:“你們不配當我金帳汗國的勇士,你們是一群無能的廢物!”
面對烏斯汗王的咒罵,部落頭人們如同被霜打的茄子,一個個耷拉著腦袋,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不是他們不賣力,而是實在是啃不動。
曹震手底下的那些兵一個個死戰不退,完全不要命。
他們的攻勢已經足夠兇猛,可對方以命換命的打法,他們承受不住。
他們只是想攻破對方的防線回草原而已,而不是想將性命搭進去。
“繼續攻!”
“天黑前無法滅了曹震,你們提頭來見!”
戰事的不順讓烏斯汗王的心情也格外暴躁。
在他的吼聲中。
部落的頭人們又去集結自已手底下的勇士,對曹震的防線展開再次攻擊。
戰事在稍稍停歇后,再次爆發。
可是無論各部勇士如何猛攻,曹震他們的防線都巋然不動。
當然。
曹震他們這邊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大哥!”
“我們的騎兵完了。”
在經過了好幾次主動出擊后,并州軍的騎兵死傷殆盡。
并州軍騎兵將領曹河是被兩名親衛從胡人的刀下搶回去的。
曹河身上甲衣破碎,身上滿是血污,傷口就有二十多處。
“大哥,我對不起弟兄們吶,我說過要帶他們回家的.......”
相對于自已身上的傷痛而言,曹河這位大老爺們更心疼自已手底下的那些騎兵兒郎。
他們追隨自已多年,大小數十戰。
可現在除了數十人外,幾乎全部死在了和胡人的交手中。
曹河抱著曹震的臂膀,嚎啕大哭,傷心欲絕。
“我們并州的騎兵將士,都是有卵子的好漢!”
曹震安撫著身受重傷的曹河道:“他們沒有給我們并州軍丟臉!”
“我們這些當兵的,馬革裹尸,戰死沙場是我們的榮譽!”
“不要哭了!”
“你先下去好好養傷。”
“騎兵打沒了,我們還有步軍!”
“只要我們并州軍的兒郎沒有死絕,胡人就休想從這里跨過去!”
曹震說完后,擺了擺手,讓人將身受重傷的曹河抬下去了。
“老侯爺,胡人又上來了!”
有人大聲預警。
“迎戰!”
戰事再次爆發。
戰場上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曹震麾下的將士和胡人混戰廝殺在一起,雙方都已經殺紅了眼。
這一次胡人進攻得格外兇猛。
不少部落頭人親自領兵沖擊。
曹震也沒慣著胡人。
他親自率領親衛們到一線和胡人廝殺,終于將胡人又擊退了。
曹震到底是年齡大了。
一番廝殺下來,讓他渾身力氣被抽空了一般。
若不是有長刀撐著,他站都站不穩了。
“老侯爺。”
“二爺沒了。”
一名曹家子弟哭著走到了曹震的跟前,告訴了他一個噩耗。
曹震的二弟曹山,在這一仗中陣亡。
曹震臉上的表情凝固。
他幾乎是踉踉蹌蹌地走到了二弟曹山的尸體前的。
曹山不僅僅是曹震一母同胞的弟弟,更是并州軍的悍將,是他的左膀右臂。
如今曹山就靜靜地躺在那里,渾身一片血紅,宛如從血池里撈出來的一般。
“你,你們先退下。”
“我和二弟單獨待一會兒。”
看到已經死去的二弟,曹震這位鐵骨錚錚的漢子也仿佛蒼老了十歲。
他無力地對周圍眾人擺了擺手,讓眾人退下。
他不想讓人看到自已流淚,不想讓人看到自已的虛弱。
眾人退下后,曹震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二弟!”
曹震伸手撫摸著曹山那滿是血污的面龐,聲音哽咽。
很快。
曹海等曹氏子弟也聞訊而來。
“二哥!”
“二叔!!”
“......”
看到戰死的曹山,一眾人神情悲痛,有人忍不住直擦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