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映雪的哭聲戛然而止。
她難以置信得轉過頭，看清動手的人是九皇子后，嘴一癟道：“嗚嗚嗚，就連九弟也欺負我。
我……我不活了我！”
話音落地，她頓時哭的更大聲了。
九皇子被她嚇了一跳，看看自己的小手，又抬頭看看墨映雪。
緊接著，又是一巴掌。
他板著小臉，一臉嚴肅的模樣簡直像是宣德帝的縮小版。
墨映雪被他打的生氣了，轉頭正想教訓他，看到他那張臉的瞬間哭的更兇了。
一邊哭一邊道：“嗚嗚嗚，我以后再也不跟父皇好了。”
麗妃輕拍著她的后背，溫聲安撫道：“公主莫要說這些氣話，宮中誰人不知，陛下最是疼你。”
“都是騙子！”墨映雪打了個哭嗝，生氣道：“父皇壓根就不疼我，他都要把我嫁去梁國了。”
一想到有關聞祁的那些傳聞，她就氣得直掉眼淚，咬了咬下唇道：“我就算是死，也不可能嫁去梁國當什么太子妃！”
麗妃擰眉，“公主聽誰胡說八道，陛下平日連句重話都不舍得說你，又怎么可能會讓你遠嫁梁國？”
她想到什么，臉色難看道：“我聽聞那梁太子并非良人，即便梁國誠心求娶，你母后也必然不會應下。”
“母后她……”墨映雪咬了咬舌尖，懊惱道：“父皇的脾氣您又不是不知道，他一旦決定了的事情，母后便是哭瞎了眼也無用。”
身為后宮嬪妃，麗妃自然知曉宣德帝的脾氣。
性格強勢，最是說一不二。
眾多兒女中，也就只有錦王和柔嘉公主，能在氣頭上稍微勸他兩句。
即便是她，在陛下身邊伺候了這幾年，為他生兒育女，可碰到他發火之時也只敢遠遠看著。
見墨映雪哭腫了眼，麗妃嘆了一聲，輕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撫道：“別哭，陛下許是就那么一說。
只要圣旨一日沒下來，此事就不算定數。”
“真的嗎？”墨映雪眼底含著淚，要落不落的可憐模樣，看得人心都軟了。
麗妃也算是看著她長大的，愛憐地摸了摸她的頭，溫柔一笑，“自然是真的，我何時騙過你？”
墨映雪吸了吸鼻子，摟著她蹭了蹭道：“麗娘娘真好，我喜歡麗娘娘。”
麗妃乍一聽這話，還以為是嬌嬌在旁邊，失笑道：“咱們映雪都是做姑姑的人了，再動不動哭鼻子，可是要被人笑話的。”
“我才不在乎。”墨映雪輕哼一聲，抱著她不撒手。
一旁的九皇子急了，咿咿呀呀了幾聲，舉起小手手又要去拍她。
墨映雪像是后腦勺長了眼睛一樣，頭也不回道：“小昊昊，你要是再動手姐姐可真生氣了。”
九皇子聞言，趕忙縮回了手，尷尬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臉蛋，假裝自己很忙。
被他耍小聰明的模樣逗笑，麗妃不由彎了眉眼，“這臭小子，倒是個知道看人臉色的。
知道你好說話，才敢在你面前放肆。”
墨映雪抹了把眼淚，轉身抱起九皇子，一邊逗他一邊道：“還是聰明點好，生在皇家，蠢笨就是大罪。”
聽著她話語中的自嘲，麗妃柳眉微蹙，“公主何必如此妄自菲薄？”
她板著臉，無比認真道：“公主聰明通透，雖偶爾有些小性子，卻也純真率直。
與蠢笨二字，實在是扯不上關系。”
墨映雪輕輕捏了捏九皇子的小肉手，聲音發悶，“麗娘娘，您變了。”
她說著，抬眸對上麗妃有些詫異的眼眸，燦爛一笑道：“我喜歡現在的麗妃娘娘，更有人味兒。”
麗妃眉梢微挑，“怎么，我原先不像個人？”
“也像。”墨映雪嘿嘿一笑，“像個冰美人，讓人只敢遠觀不敢褻玩的那種。”
話剛出口，她就意識到了不對，趕忙捂住了嘴。
九皇子覺得好玩，伸出小手去扒拉她的手，嘴里含糊不清的也不知在說些什么。
麗妃自她懷里接過小家伙，眼神幽幽道：“往后少看那些亂七八糟的書，學不到什么正經東西。”
墨映雪趕忙點頭，又有些不甘心道：“改日我送兩本過來，麗娘娘看了就知道，有些本子寫的真真是極好。
平日拿來打發時間，還是不錯的。”
“是嗎？”麗妃隨口問道：“公主宮里還有本子？”
提及到傷心事，墨映雪瞬間像是霜打了茄子一般，蔫了。
她咬了咬牙，氣不過道：“我不過就是看了點雜書，又沒干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怎么就惹上五哥了。
把我的書都收了也就算了，還罰我抄二十本典故。”
墨映雪說著，將自己的手遞給麗妃看，“麗娘娘瞧瞧，我這雙手都快磨出繭來了。”
她越說越生氣，控訴道：“五嫂也真是心狠，我同她都那般好了，她也不說在五哥面前幫我說兩句好話。
難道這就是書上說的，夫妻同心其利斷金？”
宋言汐正好掀了簾子進來，聽到這話，無奈道：“公主殿里上上下下藏的話本子，足足堆了錦王府半個書房，王爺如何能不氣。”
墨映雪冷哼一聲，賭氣不去看她。
瞧著她的模樣，麗妃亦是又好笑又心疼，招呼宋言汐過來坐下。
一個沒看住，九皇子的小手就抓住了墨映雪胸前的項圈，咯咯笑個不停。
墨映雪也顧不上生氣了，趕忙抓住他的小手，連哄帶騙的想讓他松開手。
項圈倒是不要緊，可上頭懸掛的墜子多為菱形，幾個角都頗為尖銳。
若是一不小心劃傷了九弟，她非得被母后罵死不可。
好在九皇子年紀尚小，很快便被她手中的木雕吸引了注意力，伸手一把抓了過來。
仔仔細細檢查了他的手，確保沒有受傷，墨映雪這才松了一口氣。
她一把撈起九皇子，輕輕拍了兩下他的屁股，笑罵道：“你這小子，不學好，一天就想著嚇姐姐。
再這么胡鬧，下次我可真的要揍你了。”
不知是不是聽懂了，九皇子癟了癟嘴，轉頭朝著宋言汐伸出了雙手。
麗妃見狀，淺笑道：“這孩子是喜歡你呢，快抱抱他吧，不然他可是要哭鼻子的。”
正說著，九皇子一雙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盛了淚，仿佛下一瞬便要哭出聲來。
宋言汐忙上前幾步，小心翼翼將他抱在了懷里，輕聲哄道：“九皇子乖，不哭。”
九皇子聞言，反倒咯咯笑了起來。
他一邊笑，一邊伸手去抓宋言汐的頭發。
麗妃冷了聲音喚道：“昊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