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自然也聽到了小孩的嘀咕聲,眸中閃過一絲慍怒,有種權威被冒犯的不喜。
她素來看重規矩,覺得女子拋頭露面已是不妥,更何況涉足皇家之事,稍有不慎便會給侯府招來禍端。
明皎看看上首神色不善的太夫人,又看看神采煥發的景川侯,抿了抿唇,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為難表情。
“阿遲,”她低頭看向身側的小團子,“祖母不讓我去,父親又說這是好事。我若是聽祖母的,便是忤逆父親;若是聽父親的,又成了對祖母不孝。”
她輕輕搖了搖頭,滿是無奈,“實在是進退兩難。”
“這樣吧?你代我再跑一趟無量觀,告訴無為真人,容我再想想,明日必定給答復。”
她一邊說,一邊用食指在小團子柔嫩的掌心輕撓了一下,眼底藏著一絲狡黠。
小團子只覺得掌心有點癢,兩眼似貓兒般瞇了瞇。
他何等機靈,立刻領會了堂姐的意思,故意板起小臉,煞有介事地說道:“堂姐,可你要不去給太后施針,耽誤了太后的病情,那豈不是不忠?”
他歪著小臉,還故作深沉地嘆了口氣:“難怪古話說,自古忠孝難兩全。”
說著,他松開了明皎的手,作勢就要往外走,“我這就去跟無為真人說,讓他再等等……”
“等等!”
景川侯眼明手快,一把按住了小團子的肩膀,攔住了他的動作。
“阿遲,聽伯父的。”景川侯微微躬身,對著明遲笑得格外親和,“天色不早,我們就別去打攪無為真人了。”
“你堂姐能隨真人進宮為太后診治,既是救人性命,也是盡忠,是兩全其美的大善之事。”
二夫人咽了咽口水,忍不住道:“侯爺,太后的鳳體關系重大,還是得謹慎。萬一皎姐兒沒治好太后,侯府不但無功,反而有過……”
白卿兒驚疑不定地看著明皎,實在想不明白她這個表姐到底在想什么。
在她看來,明皎此舉簡直是自尋麻煩。
明皎已與謝珩定親,王、謝兩家積怨頗深,再加上明皎之前還跟小國舅結下了仇怨,就算她救下王太后,王家那邊也未必會領情。
更何況當今圣上,表面上對身為嫡母的太后恭敬有加,實則是礙于孝道,不得不做做樣子。
今上一直想擺脫太后與王國舅的掣肘,好徹底掌控朝政。
這般局勢下,明皎就算真的救下太后,于她自己,怕也無甚益處。
白卿兒剛要啟唇,就聽景川侯沉聲對著二夫人斥道:“申氏,你這是婦人之見!”
“太后的鳳體關乎朝堂安穩,此刻正是風口浪尖上,這么多雙眼睛盯著侯府,皎姐兒若是推托,反倒落人口實。”
二夫人不敢反駁景川侯,縮了縮脖子,委屈地說:“我也是為了侯府。”
太夫人從長子這句“風口浪尖”上品出點不對勁,清了清嗓子后,問:“侯爺,莫不是今天宮里發生了什么事?”
眾人的視線俱都落在了景川侯身上。
景川侯拈須道:“今早殿試開始前,王國舅與皇后娘娘帶著杜首輔跪在養心殿外,說太后病危,求皇上取消今日的殿試,移步慈寧宮探望太后……”
“什么?!”太夫人臉色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