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就是這個情況。
那位同志說了,一旦封控解除,里面那些重癥患者全部都得死。
他只要守好這道門,起碼里面那兩位有辦法讓那些重癥患者拖到特效藥研制出來。
“可是外面已經擋不住了,那是上千名患者家屬要求見人!”于高沉聲道。
而且。
現(xiàn)在這件事已經傳出去了,不光是省里,就是中央也得知了這里的事情。
這幾天,他每天都要跟上面匯報這場封控,天天都要他回應到底要封控到什么時候。
“這樣下去,肯定不行。”于高說道,“小何,等他再次過來傳紙條的時候,你告訴他,我們要想辦法讓家屬見上患者一面。”
何猷光點點頭。
等傅照野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沉默了好一會,拒絕了。
“特效藥出來之前,患者不會見任何人。”
他說完就回到了病房。
鹿嬈剛剛聽到了一點動靜,現(xiàn)在她精力還沒恢復,沒有消耗去掃描,就只能純靠問的。
“他們提了什么要求?”鹿嬈問道。
“沒什么。”傅照野把煮好的餃子遞給鹿嬈,沒抬頭看她的眼睛。
鹿嬈接餃子的時候,特意歪著頭看了下他的眼睛。
傅大隊長這是第一次對她撒謊吧。
“他們要求見患者?”她直接問道。
這里已經封控九天,想來外面患者家屬都穩(wěn)不住了。
傅照野調蘸碟的動作一頓,心里默默嘆了口氣。
也是。
鹿知青這么聰明,肯定猜得出來。
“我拒絕了。”他說道。
之前收進那些人的時候,讓鹿嬈昏睡了那么久。
這要是再放人出來收進去,肯定還會消耗她的精力。
任何傷害鹿知青的事情,他都不會同意。
鹿嬈也沒逞強。
她現(xiàn)在能保住空間里的那批患者就很好了,暫時管不了外面那些健康的人。
她還得留著一點精力,以防萬一,確實不會讓自已把精力耗盡。
“這樣的話,我們就只能硬扛了。”鹿嬈說道。
“交給我。”傅照野把蘸碟遞給她,語氣特別認真。
鹿嬈笑起來:“鐵牛同志,你真是一個非常有擔當?shù)娜恕_@幾天,辛苦你了。”
想也知道這幾天傅照野頂著多大的壓力。
關鍵是。
他一個人,扛住了。
真是很有安全感。
“你多吃點。”傅大隊長不辛苦,只一味讓鹿知青多吃點。
但空間里的活人太多了,鹿嬈每天都需要消耗精力維持空間里的平衡。
她靠在床上,怏怏的神情在看到傅照野做各種好吃的后,也變得有精神起來了。
病房里,以及整個樓道里,馬上又飄滿了各種香味。
這樣的情況又持續(xù)了一天。
第十一天的時候。
患者家屬的情緒再也撐不住了,底下全是吵鬧聲。
有一個孩子的家長,不知道從哪里弄來的雷管,給綁自已身上了,拿著火把沖到了醫(yī)院門口。
“讓我見孩子,否則我和你們同歸于盡!”
“對,讓我們見家人,我們要知道他們的情況!”其他人見狀,也都哄鬧起來。
旁邊。
公安們舉著槍嚴陣以待,但不能開槍。
于高出來主持局面,讓人冷靜。
可家屬們已經失去理智,根本不聽勸。
就在這時。
三樓的一扇窗戶口,突然傳來“砰”的一聲,緊接著那名家屬舉著的火把,斷了。
火把頭燃著火直直地墜落到了地面。
“啊!”
人群尖叫起來。
那名孩子家長也嚇呆了,直到被公安撲倒也沒反應過來。
于高扭頭看向三樓,就見有一扇窗戶不知何時打開了,此刻那里正站著一個高大的穿著防護服和防毒面具的男人。
他此刻,正在擦手里的狙擊槍。
“傅照野!”于高咬著后槽牙擠出了這個名字,還得壓著聲音,不能暴露他的身份。
那個心情真是復雜到了極點。
“他,是他開的槍!”
有人忽然指著窗戶這邊喊道。
“他不是官方的人嗎?竟然朝著老百姓開槍,他到底是土匪還是救人的?”
“我們的家人交給他真的安全嗎?我要見親人!”
人群更激動了。
傅照野面無表情地拿出一只喇叭,對著底下喊道。
“接下去,我說一個規(guī)矩。
“誰不想自已的家人活了,我就把他的家人從窗戶放下去。
“但之后,他的家人是生是死都由他個人負責,官方不再承擔。”
他說著,朝天開了兩槍,在一片驚恐的目光中,淡淡開口。
“我能給你們保證的是,你們的家人送到你們手上的時候,是活的!”
傅照野說完就關上了窗戶,拉上窗簾不再理會。
底下卻忽然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面面相覷,還在消化剛剛喇叭里喊的話。
最后。
還是之前綁炸藥的孩子家長紅著眼眶喊道:“我要見我家狗娃子,我要帶他回家!”
于高嘆了口氣,也讓人拿了個喇叭過來,喊道:“這位同志,你要接回孩子的心情我們理解,但你要想好,一旦孩子接回去就送不回來了,那他后續(xù)的治療怎么辦?”
“接回家等于放棄治療了,那是眼睜睜看著孩子等死啊,你們真的要想清楚,如果大家真的要接回家人,我這就給你們安排。”
家屬們一時都猶豫起來。
不見到家人,他們擔心。
可如果真的接回來,那后面就沒機會治療了。
本來就是重癥,接回家等于送死。
這個后果,他們無法承擔。
“可是我們也不能一直這樣等下去啊,總得讓我們知道他們的情況!”
有人喊道。
于高喊道:“剛剛那位同志說了,你們的家人都活著。”
他說著一咬牙,豁出去地喊道:“我于高今日就用我自已的前程發(fā)誓,如果在解封的時候你們的家人出來的時候真的出了什么問題,我立刻引咎辭職,并且去給你們贖罪!”
“請大家相互體諒,沒有哪個工作人員希望你們的家人出事!”
于領導一番肺腑的發(fā)言,終于把家屬們的情緒安撫了下去。
但隨著時間增加。
一直到了第十五天。
情況再次出現(xiàn)了變故。
一名三十幾歲的婦女,爬上了醫(yī)院對面的供銷社屋頂,哭著喊著要見自已的孩子。
“我家大娃已經走了,我男人也走了,我不能再眼睜睜看著二娃死在醫(yī)院里,他就是要死,也得死在我懷里!”
她頭發(fā)亂糟糟的,臉上都是哭紅的痕跡,隱約還能看到消下去的紅斑。
她是輕癥患者,幾天前就痊愈出院了,可她的兩個孩子,一個死在了醫(yī)院里,一個如今生死未知。
“為什么死的不是我?”
“為什么我好了,我的孩子還在受苦,二娃,你等等娘,娘來找你!”
她神色癲狂,顯然已經崩潰了。
公安同志很快就趕到把她救了下來。
可是,不到幾個小時,她又爬了上去。
這一次,她給自已身上倒了家里唯一一罐子菜油,拿著火把,站在屋頂上發(fā)了瘋地喊著。
“我要見二娃,我要帶二娃回家!”
“我不想活了,我要帶著孩子下去一家團聚!”
鹿嬈靠在床上,正抱著桶吐得天昏地暗,聽到外面的動靜,微微嘆氣。
不是不想放人出去。
只是那么多人在空間。每天都要消耗她的精力,她的狀態(tài)這幾天也在持續(xù)變差。
一旦把人放出去,她就沒把握能把人收回來了。
特效藥到底什么時候研制出來還未為可知,把人放出去,那就是直接去等死。
“都做到這個地步了,不能前功盡棄。”
鹿嬈對傅照野說道:“鐵牛同志,你去外面幫忙吧,他們畏手畏腳的,不敢對老百姓動手。
“你干脆把他們全部打暈,綁起來,別讓他們鬧事。”
“我……”傅照野抿唇。
鹿嬈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很差,他肯定不想離開。
鹿嬈搖搖頭:“我可以回空間修養(yǎng),間間會幫我看著的,不用擔心。”
她這幾天已經試驗出來了,只要在空間小木屋沉睡,就能緩解癥狀。
大不了進去睡,一直等到特效藥到再讓小系統(tǒng)喚醒自已。
總歸,她既然護了這些患者,就一定要護到底。
但傅照野拒絕了。
他走到床邊,直接對底下守著的祝余安下命令:“把所有鬧事的人全部關起來,保證他們的安全,不惜一切代價。”
祝余安一怔。
他聽得出來,隊長這次的語氣非常嚴肅。
[是不是鹿知青那里出事了?]
他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站直身體敬了個軍禮。
“是!”
幾分鐘后。
祝余安突然爬上屋頂,把在屋頂上的婦女打暈了。
還把她綁了起來。
這下,周圍站在自家院子里觀察情況的老百姓們立刻激動起來。
祝余安冷著臉,誰鬧事就抓誰。
一時間,醫(yī)院周圍充滿了肅殺的氣息,氛圍凝重到了極點。
就在眾人氣憤地再次集結到大街上的時候。
遠處一輛吉普車開了過來,胡子拉碴的王建國從副駕駛探出頭來,揮著手大聲地喊道。
“快讓開,讓開!”
“特效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