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首爾都市某地標處,《河伯的新娘》片場內。
夜幕下的街燈,將尹素雅的影子拉得很長。
當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出現在燈光盡頭,她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河伯!他回來了。
尹素雅再也克制不住,所有偽裝的堅強瞬間崩塌,她哭著跑過去,緊緊抱住他。
“你怎么這么晚回家?”河伯的聲音溫柔,帶著一絲責備,“你瘦了,還有了黑眼圈。”
尹素雅把臉埋在他懷里,貪婪地呼吸著他身上清冽的氣息,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回到家,南修利解釋了河伯歸來的緣由。水國紅水泛濫,河伯以追查神石下落為由,才獲得大祭司的首肯,重返人間。
這一次,是為了好好告別。
“我終究是要離開的。”河伯從背后抱住她,聲音很輕,“但在那之前,我想和你,好好相愛一場。”
尹素雅的眼淚再次滑落。她承認了自己的自欺欺人,承認了自己可笑的掙扎。
“好。”
她轉過身,迎上他的唇。
不顧未來,不問結局。
“Cut!”導演金炳秀的聲音打破了片場的沉靜,“很好!情緒到位!世景,你剛才那個含著淚點頭的瞬間,就是素兒這個角色的靈魂!”
申世景從情緒中抽離,對著導演和南柱赫禮貌地鞠躬。
重新拍攝擁抱的特寫鏡頭,申世景再次投入角色,在與南柱赫相擁的瞬間,她的余光敏銳地捕捉到不遠處一道審視的目光。
一個新來的場務,二十多歲,戴著鴨舌帽,正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那眼神不像粉絲的崇拜,也不像工作人員的專注,而是一種冷靜的、評估貨品般的審度。
拍攝間隙,申世景端著一杯水走向休息區,路過那位場務身邊時,腳下不小心一絆,大半杯水盡數灑在了對方的工裝褲上。
“啊,對不起,真的太抱歉了!”她立刻放下水杯,滿臉歉意地從助理手中拿過紙巾,遞了過去。
在遞紙巾的瞬間,她的指甲看似無意地,輕輕劃過對方的手背。
一股若有似無的陰冷感,順著指尖傳來,讓她心臟微縮。那是一種熟悉的、令人不悅的怪異感。
心里有了底,教會的人。
而且,不止一個。
她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遠處正在調整燈光的幾個群演,其中一個人的視線與她短暫交匯,又迅速移開。
一明一暗,這是在監視她。
申世景沒有點破,反而像是真的心懷愧疚,開始與那位場務攀談。
“你叫什么名字?是新來的嗎?以前沒見過你。”她的語氣好奇又友善,就像一個沒有架子的大明星在關心普通工作人員。
“我叫金民俊,今天第一天來。”那場務低著頭,聲音有些拘謹。
這時,飾演男二號的林周煥走了過來,他自然地將手搭在申世景的肩上,看向金民俊的眼神里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警惕。
“世景,導演叫我們過去對一下后面的臺詞。”
說著,他又對金民俊笑了笑,“這位小兄弟,麻煩你照顧好我們世景了,她有時候冒冒失失的。”
申世景配合地吐了吐舌頭,“周煥歐巴,我哪有。”
林周煥拉著她離開,嘴里還在“教訓”她走路小心點。
一場滴水不漏的“雙簧”。
他們成功將這出“普通同事間的互動”和“男二號的醋意”,演給了暗中真正的監視者看。
這一幕,盡數落在不遠處的鄭秀晶眼里。
她看著申世景和林周煥之間那“親密自然”的互動,八字眉越皺越緊,心里的不爽與懷疑幾乎要溢出來。
休息時間。
鄭秀晶端著兩杯冰美式,徑直走向申世景,將其中一杯放在申世景面前,開門見山。
“你和周煥歐巴,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大家?”
申世景正在看劇本,聞言抬起頭,臉上是一片無辜和茫然。
“秀晶你為什么這么問?我們只是普通同事啊。”
“同事?”鄭秀晶冷笑一聲,“我可沒見過哪家普通同事,對戲對到肩膀上去的。”
申世景放下劇本,嘆了口氣,“秀晶,你是不是誤會了什么?周煥歐巴一直很照顧我,就像親哥哥一樣。”
“哥哥?”鄭秀晶的聲音更冷了。
飾演飛廉的孔明察覺到這邊氣氛不對,端著自己的盒飯走了過來,試圖打圓場。
“哎,秀晶啊,世景啊,怎么了這是?拍戲太累,火氣都上來了?來來來,吃口飯,吃口飯就沒事了。”
鄭秀晶一個冰冷的眼神掃過去,孔明臉上的笑容僵住,默默地端著飯盒退到了一邊。
鄭秀晶拿起手機,氣沖沖地撥通了姐姐的電話。
“歐尼!申世景她肯定有問題!她和林周煥在片場膩膩歪歪的,肯定有鬼!”
電話那頭的鄭秀妍聲音一貫的清冷。
“她有沒有鬼我不知道,但你現在像個抓不到糖就發脾氣的幼稚鬼。”
“呀!鄭秀妍!”
“離她遠點。”鄭秀妍打斷了妹妹的炸毛,“她比你想象的要復雜。別摻和,保護好自己。”
掛斷電話,鄭秀妍立刻點開“龍山家庭房”的群聊。
【鄭秀妍】:@全體成員,你們誰有空,抽個時間去趟我妹妹的片場探班。
【林允兒】:西卡歐尼,出什么事了?
【金泰妍】:我叫我哥去探班?
【徐珠賢】:西卡歐尼,劇組那邊出問題了?
【李居麗】:你們不是正值回歸期嗎?正好這兩天沒事,我去幫你看看@鄭秀妍。
【鄭秀妍】:謝了。
首爾中央地方法院,辦公室。
翎羽的身影在陰影中浮現,匯報著剛剛在片場發生的一切。
顧燭的視線沒有離開卷宗。“你女人,多疑但敏銳,是塊好料子,就是需要打磨。”
“大人,秀晶不是故意的。”
“我又沒說她不好,有必要這么緊張嗎?”
“大人,我回去后定然好好管教她。”
“行了,你小子我還不了解,寵她還來不及。因美納那幾大核心實驗區、釜山海洋研究所、萬神會那邊多盯著點。”
“是。”翎羽應聲,身影再次消失。
當晚,拍攝收工。
申世景婉拒了劇組聚餐的邀請,獨自走向停車場。
拉開保姆車的車門,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一只黑貓的尸體,被吊在車內的后視鏡上。貓的四肢被扭曲成詭異的角度,腹部被剖開,內臟流了一地。
貓的脖子上,掛著一個巴掌大的木牌。
上面用暗紅色的、仿佛還未干涸的血液,寫著一行字。
“圣女請做好您分內的事,切勿與那些褻瀆者私下頻繁接觸,否則主會發怒,您應當知道背叛者的下場。”
申世景的瞳孔劇烈收縮,胃里一陣翻江倒海。扶著車門,強壓下嘔吐的欲望,臉色慘白。
恐懼像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她。但隨之而來的,是更強烈的憤怒和一種被觸犯底線的惡心。
她知道這是警告,來自那些邪教組織的警告。
警告她不要妄圖脫離他們的掌控。關上車門,身體靠在車身上,劇烈地顫抖著。
片刻后,她拿出手機,撥通只在最緊急情況下才會聯系的私人號碼。
電話響了一聲,就被接通了。
“是我。”
顧燭平靜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