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發擲榴彈落在炮樓外面,炮樓據點內的偽警察精神崩潰,從一開始抗聯的目標便不是奔著他們去的,而是為了圍點打援,現在援軍被伏擊,橋梁也被炸毀。
如今,他們就剩下自己一條命。
擲榴彈落地爆炸,埋伏在外面的戰士們又在大喊,勸誡里面的人繳械投降,趁著撤退通知還沒有抵達之前,二連的戰士們主動發起政治攻勢。
里面的人不回話,他們便唱起歌來,唱的是一首勸降歌,用來勸偽滿軍投降起義的歌曲。
“同胞們,偽滿士兵們,想一想我們為什么?
為了救中華!
問你們,是否愿做中國人~~~”
調子較為沉穩悲壯,以真摯的感情去勸阻偽滿軍士兵,讓他們在內心動搖,或者對抗聯提起同情心。
一曲落后,炮樓內靜謐無聲。
隨后,義爾格開始唱歌,那是一首關于‘九一八事變’的愛國歌曲。他用稚嫩的嗓音,操著并不太熟稔的漢話,靠在河堤旁高唱。
“高粱紅了喲!鬼子來了呀!
我的大哥哥,送你去殺敵,為了救中國,參加抗聯呀!
我的祖國啊,為何半壁失?
鬼子猖狂無人道,拼死也要護國家,父老鄉親哎,夜夜日痛心~~~”
隨著一首又一首愛國歌曲唱響,戰場成了抗聯的聯歡場,戰士們附和著勸里面的人出來投降。
“我的家在東北松花江上,那里有森林煤礦還有那滿山遍野的大豆高粱。
我的家在東北松花江上,那里有我的同胞還有那衰老的爹娘。
九一八!九一八!
······”
忽然!
‘砰砰砰~~~’
隨著炮樓據點內響起兩道槍聲,片刻后有尸體被拋下,炮樓據點內響起聲音。
“抗聯的兄弟們,我們不能投降,這兩個是日本人,我們給打死了。沒辦法,我們一家老小都在日本人手里,你們不要來打啦。
求求你們了,不要打了~~~”
聞言,陸北探出半個腦袋看了眼地上的尸體,他才不信這群狗東西的話。
真要有本事敢殺日本人,早跑出來歡迎抗聯了,尸體大概是剛才被反坦克步槍彈波及的偽軍士兵,心眼子挺多。抗聯給他們打感情牌,這群狗東西也打感情牌。
不愿理會對方,那炮樓據點難打,陸北就沒想著去打,只要給對方震懾住不敢開槍還擊就成。
等了十幾分鐘后,不遠處傳來銅哨聲,是通知陸北他們撤退的哨聲。
從河堤上爬起來,陸北讓戰士們悄悄繞過去,既然對方不想打,那他也樂得給對方一個機會。
哨聲響起,炮樓據點內的偽軍也知道抗聯不是進攻就是撤退,等了老半天也不見有槍炮聲響起,巴不得抗聯趁早離開。在夜色籠罩中,陸北率領二連的戰士繞過據點炮樓,騎上戰馬快速朝東面撤退。
等了老半天,炮樓內的偽軍軍官派人出來查看情況,幾名偽軍小心翼翼從里面溜出來,見抗聯都離開后,頓時松了一口氣。
······
策馬沿著公路狂奔,路過伏擊陣地。
只見公路上橫七豎八躺著偽軍士兵的尸體,硝煙還未散去,迫擊炮炮彈落下砸出的土坑還冒著熱氣,在公路一側的農田里蹲著三四十名偽軍,瞧見又有抗聯殺過來,高舉雙手說自己已經投降。
懶得理會這群人,這群人投降是因為在野外遭遇伏擊,而炮樓據點內的偽軍遲遲不肯投降,是因為有工事碉堡據守,知道抗聯不愿冒著傷亡慘重進攻。
有險可守和無險可守,是兩種不同情況。
策馬狂奔,直至天邊露出魚肚白,眾人還是不斷趕路,盡可能早些從諾敏河過去進入山區活動。雖然不知道四海店、劉馬屯的偽軍討伐隊是否反應如此迅速,但一直秉承謹小慎微的陸北不可能露出破綻。
他是指揮員,露出一個破綻都會使得部隊陷入危險,不能把命交給敵人反應速度上面。
從克音河鎮到諾敏河,足足二三十公里,眾人加快速度趕路,指揮部隊先行的呂三思派遣騎兵斥候通報,給后續部隊提供指引。
來到諾敏河時,只瞧見河邊三艘小舢板正在來回運輸部隊人員,呂三思正在焦急萬分等待,一部分水性較好的戰士已經順著懸在河面上的繩索摸過去。
好在抵達的時候,大部分人馬已經轉運至諾敏河另一頭,西岸只有少部分戰士,有十幾匹馱馬倔的不行,死活不肯上舢板船。
見陸北率部抵達,呂三思立刻安排戰士們先行坐船渡河,馬匹留在后面過河。
“就三條舢板,這還是打了渡口邊的警務室弄來的,日本人精似鬼,嚴格管制渡船。”呂三思略帶歉意,讓他率部先行沒想到在這里拖延很長一段時間。
“先抓緊時間渡河吧。”
陸北沒有責怪他,也不可能責怪他,鬼知道河邊渡口只有三條舢板,雖然五支隊人數不多,但馬匹多的要命,更不要說為了盡可能保證作戰人員的體力,物資補給都是用馬匹攜帶的。
先讓戰士們渡河,陸北騎著馬在外面偵查一下情況,外圍騎兵斥候見陸北過來,便向他匯報情況,公路上暫時沒有偽軍討伐隊出現。
見此,陸北隨后又返回諾敏河渡口排隊等待渡河。
戰士們又拉又推,累死累活好歹把十幾匹馬給拉上舢板船,剩下三匹馱馬開始尥蹶子,那是真的尥蹶子任憑戰士們如何拿鞭子抽打,馱馬又跳又踢反正不肯渡河。
沒轍,陸北把三匹馱馬送給協助渡河的群眾,也算是建設軍民感情了。
堪堪渡過諾敏河,陸北命令外圍偵察放哨的騎兵斥候返回,他們剛剛上船,只見岸邊跑來一個大嫂。
“快跑,滿洲軍來了,快跑!”
聽見大嫂的叫喊聲,給抗聯撐船的幾名群眾無可奈何,陸北讓他們趕快牽馬回去,幾人一頭扎進河里瘋狂向岸邊游去,牽著馬飛快跑。
陸北用力拉拽繩索渡河,在他們渡過諾敏河還沒五分鐘,只見不遠處傳來馬蹄聲。
一隊百來人的偽軍討伐隊來到諾敏河畔,而在諾敏河另一頭,戰士們揮起軍帽向偽軍討伐隊告別,這讓對面的偽軍討伐隊氣的牙癢癢,領頭的日籍警察跑到岸邊大罵。
數發子彈落下,將他打的抱頭鼠竄。
無可奈何的日籍警察只能沿著河流往下十幾公里,從上集鎮過河,那里有一座橋梁。
從諾敏河進入小興安嶺山區之后,眾人也終于能喘口氣,向指揮部匯報所處位置。
電臺指示燈不停閃爍,曹大榮遞來一份電報:“指揮部來報,位于安慶以西活動的第三軍發來通報,稱安慶方向出動一個偽滿軍步兵團,正在沿著歐根河北上,意圖前后夾擊我五支隊。
第三軍軍長許亨植正在率領新編第三師趕來支援,指揮部命令我五支隊與許亨植軍長配合,粉碎敵人的圍追堵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