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車前往十八號車站,此時天還未明。
汽車晃悠悠往前開,在打下上江地區后,抗聯繳獲相當一批汽車,這些本來用于往山外運輸木材、礦產的汽車成了抗聯的所有物,連司機都配屬了。
給陸北開車的司機很年輕,一路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陸北問他家里怎么樣。司機很苦悶,因為家里的老爹嗜賭成性,還愛抽大煙,原本在齊齊哈爾的英國商行當司機,前兩年把商行的汽車燃油偷去賣被抓住就這樣開除,最后迷上押花會,他也沒錢上學,還好跟著他爹學會了開車,就來這里當司機。
“什么是押花會?”
“這你都不知道,押寶啊!”
聽著司機的介紹,陸北立刻就明白過來,所謂押花會就是跟后世地下那啥一樣,一押三十七,押中賠三十倍。在大城市里很流行,小縣城里也有,背后全部有日寇撐腰,是斂財的手段之一。
一路上司機說了很多,他挺希望抗聯趕走日寇,因為他看了張貼在城里的告示,看見那么多工人跑來參軍,日本人之前的說辭全部都是騙人的。
在晨光微熹之時,車隊抵達十八號車站。
一到十八號車站,下車后司機便將汽車開進林子里,在林子里開辟出數個停放汽車的空地,有人給汽車做偽裝鋪上樹枝雜草掩蓋。
來到十八號車站,呂三思早早的便等待,一見到陸北就開始埋怨。
“剩一只腿了還蹦跶,有什么事拍封電報即可,實在說不清楚派人送信,何必跑過來?”
陸北笑著一瘸一拐往前走:“在后方坐不住。”
“你就是賤骨頭。”
“行行行,隨你怎么說。”
生氣的呂三思索性就不管陸北了,讓他自己到處溜達,而他則去接待工作組的同志,向他們說明附近金礦和村屯的位置,還給每個小組配屬武器彈藥。介紹他們認識各地金礦工會派來的代表,對于抗聯派遣工作組進入各個金礦,工人們很歡迎。
呂三思跟工作組的同志解釋,有幾個金礦是被抗聯收繳的日偽財產,礦上的管理層和礦警隊都逃亡了,剩下一群工人賴以糊口度日,要組織他們進行生產。
雖然不知道能夠生產多少日,如果敵人大軍過境而來,那就放棄金礦盡快撤離。他們當前的任務是在工人中組織工會,向工人群眾宣傳抗聯的政策,不必期望能夠穩固占領,上江地區是偽滿重要的金礦產地,日寇必然會不惜一切代價奪回。
有的工作組同志很不理解,首當其沖就是向羅云。
“我們要保護金礦,這是我們中國人的財產,不能給日本人奪去,如果敵軍過來就砸毀機器,炸毀礦洞。如果放任礦場被日本人奪走,這簡直就是資日,是賣國賊行為!”
如此說法引來呂三思的批評:“據粗略統計,兩萬產業工人有近一半都是賴以為生的,如果砸毀機器、炸毀礦洞勢必會引起工人的反感。
人家也是要吃飯的,你把人飯碗砸了,他們恨日本人,但首先就不會歡迎抗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