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朱允熥回來，大本堂的幾個皇子，都圍在朱允熥身邊。
他們對于朱允熥昨天的殺人，深感興趣。
錦衣衛確實很給力，已經幫朱允熥把這些事情傳出去，但傳播的途中，不知道哪個環節傳歪了，不知不覺成了朱允熥殺了所有人，快要成為殺人魔頭。
“朱允熥，殺人的感覺是怎么樣的？”
寧王朱權看到朱允熥回來了，也是興趣滿滿地問。
排名十三的朱桂還沒有去就藩，排名十七的朱權，當然也沒有去就藩，還在大本堂內上課。
朱允熥：“……”
老朱那些兒子，怎么都有點嗜殺。
也不愧是朱屠夫的兒子，他們都不是省油的燈。
“能有什么感覺？”
朱允熥不知道如何回答。
還不等他們繼續追問，只見齊泰從后堂走出來，有人大叫了一句“先生來了”，然后所有人馬上安靜下來，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至于坐在前面的朱允炆，又一次看到，那些皇叔那么支持朱允熥，心里心酸得不行，狠狠的羨慕。
只不過，想到方先生今天的計劃，他又能稍稍放心了些。
如果計劃順利的話，朱允熥要變成一個很兇殘的人，沒有任何仁義，這樣的人是得不到支持的。
“都安靜！”
齊泰滿臉嚴肅，有些鋒利的目光，在大本堂上一掃而過。
那些皇子皇孫，全部閉嘴了。
“開始上課吧！”
齊泰微微點頭，但又說道：“上課之前，我給你們講一個故事，楚漢爭霸的故事，你們好好領悟其中道理。”
此言一出，大本堂內的皇子皇孫一起歡呼了。
要知道他們每天在這里上課，除了背書就是背書，過得很枯燥乏味。
今天有故事可以聽，自然是好的。
在場的皇子皇孫，大部分是好動的，在這個年紀了，喜歡學習的沒幾個，不是誰都像朱允炆是個好學生，對比之下他們更愿意聽故事。
“楚漢爭霸時期，韓信為了出奇謀襲擊項羽，準備繞道而行，但因為不熟悉道路，于是找一個樵夫問路，樵夫為韓信指明道路，但后來韓信怕計劃泄露，把樵夫殺了……”
齊泰先講述了，一個故事的大概。
接下來，才把故事的完整內容，詳細地說了一遍。
“韓信問路斬樵，你們覺得是對是錯？”
齊泰說完了，便問道。
“殺得好！”
首先開口的是朱桂，朗聲道：“我覺得該殺，戰場上不能仁慈。”
朱權第一個附和道：“都打仗了，還仁慈什么？該殺的殺，如果我是韓信，我也殺了！”
說著他還有點興奮，好像很崇拜韓信可以帶兵打仗。
把自己代入了韓信，他覺得自己比韓信，殺得還要果斷。
看到朱桂和朱權都這樣說，其他幾個皇子，紛紛附和，都說殺得好，那個樵夫應該殺。
頓時，齊泰的臉色難看起來了。
沒想到這些兔崽子，一個個殺心那么重，都說該殺。
他的本意，也不是教他們殺。
“安靜！”
齊泰喝了一聲，他們很快又靜下來了。
“三皇孫，你來說說。”
齊泰往朱允熥看去。
朱允熥挺意外的，怎么今天沒有找好學生朱允炆回答問題，反而首先找上了自己，只好起來說道：“我也認為，殺得好。”
聞言，齊泰心里暗喜。
果然和方孝孺說的一樣，這個三皇孫很嗜殺，沒有仁義，不是個好人。
“二皇孫，你覺得呢？”
齊泰往朱允炆看去。
朱允炆知道該自己表演了，起來道：“先生，學生認為，不能殺！樵夫幫了韓信，他就是韓信的恩人，殺了自己恩人，仁義何在？”
齊泰微微笑道：“二皇孫說得好，仁義是安身立命之本，三皇孫認為呢？”
“婦人之仁罷了！”
朱允熥搖頭道。
“仁義，不是婦人之仁。”
朱允炆要和朱允熥杠上了，朗聲說道：“三弟，你怎能如此卑鄙殘忍？樵夫幫了韓信，韓信要做的是報恩，而不是殺了他！報恩，是仁義，和婦人之仁無關。”
“昨天突然有人說，三弟殺了很多人，我是不相信的。”
“但是你今天……完全沒有仁義之心，你怎么變得如此殘忍了？”
他還做出一個，很痛心疾首的樣子。
朱允熥聽著眉頭一挑，怎么這家伙表現得好像很關心自己那樣。
朱允炆能關心自己？
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朱允炆不想他死，已經算是仁慈了。
朱允熥只好說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如果韓信有你這種仁慈，他就不是韓信了，他的名字，也傳不到今天。”
“胡說八道！”
朱允炆越發激動了，反駁道：“志士仁人，無求生以害仁，有殺身以成仁。”
“仁義，立身之本。”
“皇爺爺讓我們在大本堂，學習圣人之道，學的是仁義禮智信。”
“三弟，你什么時候，變得那么殘忍了？”
“殘暴不仁，非君子。”
……
朱允炆很生氣地，站在道德的巔峰，不斷輸出圣人仁義那一套。
不愧是大本堂的好學生，說起這些仁義道德，他能說得滔滔不絕，好像還是有備而來，專門為了懟朱允熥的。
從他的話語之間，朱允熥聽得出來，他給自己不斷定義殘忍、殘暴不仁等人設。
聽到最后，朱允熥不由得眉頭一挑。
“這小子，不會是要和齊泰一起，把自己貼上不仁不義，殘暴不仁等標簽吧？”
再看現在的朱允炆，正義凜然，一個道德楷模的樣子。
他那么正義凜然，和朱允熥的贊同殺樵夫對比，更能顯示出仁義的一面。
朱允熥不知不覺，成了嗜殺的。
反正不是好人。
他們似乎還要把朱允熥嗜殺、殘暴的名聲傳出去，再結合昨天殺人的事情，繼續營造一個不是好人的形象。
人比人，比死人。
朱允炆正是要通過這樣，來對比出自己的好。
想到了這些，朱允熥忽然明白，齊泰為何要講故事，朱允炆為何要劇烈地反駁自己，不斷輸出。
“三弟！”
朱允炆說了很多，再看朱允熥的表情很滿不在乎，生氣道：“我和你講解仁義，你……你聽不進去？”